□ 李达元

后山坡村的王大顺憨厚善良，凡事不与人争，不计较，大家都觉得他傻，软弱。他处了好几个对象都以失败告终，眼看奔三十了，父母着急，经常唠叨，他心里烦，便来到重庆主城当了一名靠下力气挣钱的“棒棒”。

“‘棒棒’，快过来哟！”有人一声喊，其他“棒棒”都条件反射地应答“来了来了……”王大顺却总是落在别人后面，自然难得揽上活儿。一天下来，他挣来的钱刚好够吃饭，至于住宿嘛，租房子太贵，住旅社更是不敢想，他便在桥洞下找了个避风躲雨的地方，几张纸板铺在地上就算“床”了。

王大顺渐渐跟其他“棒棒”熟悉起来。都是从农村出来讨口饭吃的，大家看王大顺老实，以后有了业务，便不忘分给他一份，还介绍他跟其他“棒棒”去住两块钱一晚的廉价旅社。虽然是通铺，脏乱差，但比住在桥洞下安全，而且彼此有个照应，王大顺心里暖暖的。

其他“棒棒”大多都有老雇主，收入有保障，王大顺毕竟是新来的，为了揽到更多业务，他不能在一个地方守株待兔，只好在朝天门批发市场和解放碑区域到处转。尽管这样，由于这些地方的“棒棒”较集中，钱不好挣。

收入少，王大顺就从伙食上节约，一般早饭吃一碗小面，中午和晚上就分别买一份快餐填肚子。一来二去，他跟一个叫周菊花的妇女认识了。

这个周菊花在朝天门一带叫卖糯米饭，5块钱一碗，价格便宜实惠，特别受“棒棒”兄弟的青睐。有的“棒棒”买饭时，总是缠着周菊花再添一勺，王大顺却从来不这样，舀多少是多少，实在没有吃饱，宁可多买一碗。

每天上午11点、下午5点，周菊花就把煮好的糯米饭挑到朝天门一带叫卖，风雨无阻。但是有好几天，她却没有出现，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。这让王大顺十分惦念，感觉心里空落落的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
当周菊花再次出现在朝天门时，王大顺喜出望外，不假思索地就买了两碗糯米饭。看着王大顺狼吞虎咽的样子，周菊花感到好笑，劝他：“慢慢吃，没人跟你抢。”

“你煮的糯米饭真香，就是好吃。对了，这几天啷个没有看见你呢？”王大顺问。

原来，这周菊花老家是江津区的，两年前，老公因患上了肺癌，四处求医问药也没有治好，不久便离开了人世。为了换个环境，她带着孩子来到重庆主城租房，让孩子在城里读书，她开始做水果生意，现在又卖起了糯米饭。前几天，她突然胃痛得厉害，便在家休息。

“你啷个不去看医生呢，有了病不能硬扛。”王大顺关心地说。

“我这是老毛病，过了就没事了。”周菊花淡然一笑。

第二天，王大顺来买糯米饭时给周菊花提了一个猪肚子，要她洗净后灌入黑黄豆，用慢火煮熟食用，说是可以治疗胃痛。周菊花要给他钱，他怎么也不肯收。以后，他再来买糯米饭，周菊花就不肯收他的钱了。连吃了几个猪肚子，周菊花的胃病竟有了好转。

其他“棒棒”看出王大顺和周菊花之间的微妙关系，同时也打听到了两人都是独身，便想撮合他们的姻缘。在大家的怂恿下，王大顺向周菊花求婚。

周菊花没有拒绝，但有些不放心地问：“我还有个孩子，你不怕拖累吗？”

“不怕，今后我还当‘棒棒’，你继续卖糯米饭，我们一起抚养孩子。”王大顺回答。